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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5 传说揭幕

No.5 传说揭幕

勋爵的妻子回到了安特拉斯城外的别墅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这些日子里她每天都在精心照料着孩子们。

这不只是因为她想尽之前三年里所漏掉的母亲的责任,勋爵开始早出晚归也是直接原因之一。

她是非常明白的,即使勋爵没有告诉她,回家时那身黑色收割者的军装也能替他阐明一切,他们之间互相对视时总是相视一笑,而那一个笑容,却包含了一切。

这一次她决定当一个默默支持丈夫的傻子,就算他随时会回到二十年前的地狱里。

二十年前,他因为支持她的决定而从此倍受心灵的折磨,而如今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他为了家庭而奋斗时默默地守护着他的后背。

安特拉斯的『锁城令』虽然让一般的民众叫苦不迭,但却并没有对位于乡间的勋爵家造成什么影响,勋爵虽有通行的特权,但把家人送出阿斯特艾尔却不在计划之中,他不想暴露这一切,即使艾琳可能已经注意到了他所隐瞒的一切,他还是想和家人生活在一起。

“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和他们后退一步的!”勋爵在内心里想着。

每天凌晨四点,他便会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来,用那不逊于二十年前拉枪栓的手速迅速套好军装。

虽然那军装与二十年前的老款相比有所改动,但是那纯黑的底色和军队特有的立领设计还是能让老兵一眼认出其真身。

他俯身吻了一下艾琳的脸颊,便悄悄地溜出了房间,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他的妻子所知晓——后者双目紧闭,只是在装睡。

她好歹也当过医疗兵,照顾别人和早睡早起的习惯不会输于她的丈夫,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如此。

直到晚上九点,勋爵才会穿着那件被他称呼为“黑色小西服”的军装回到家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朝二楼大声地喊道:“我回来了!”

艾琳从二楼的卧室里探出了头问道:“晚饭吃了吗?”

“还没有,亲爱的,今天工作很忙。”勋爵一边脱去“西装”的外套,一边温柔的回复道。

“那我替你热饭。”艾琳说着便穿着拖鞋走出了房间,到迪恩和菲林的房间前分别敲了敲门,轻声向内喊道:“孩子快出来,爸爸回来了!”

接着她便下楼走进了厨房,熟练的打开了热锅热起了晚饭。勋爵则紧随其后,他端坐在了餐桌旁,双手撑着头,用一脸被治愈了的表情看着他的妻子,眼睛都忘记眨了。

“如果这表情被别人看到的话,怕是会被当成变态吧…”艾琳用盘子盛饭时侧脸看了他一眼,不由得笑了一下。

勋爵接过盘子后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他今天的返军训练强度很大,让他已经开始衰老的身体有点受不了。

“慢点吃,不急。”艾琳走到了桌子对面坐下,慈祥的看着他,笑容简直和之前勋爵的痴笑同款。

而五个月前,在她现在坐着的椅子上,勋爵正在因医院的通知书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与此同时,楼梯上又响起了“咚咚咚”的响声,勋爵嘴巴含着饭向厨房门口瞟去时,迪恩和菲林已经出现在了那里,他们看到了他那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的捧腹大笑了起来。

“爸爸别急,我们就是下来看看你。”迪恩笑着走到了他父亲的身边。

“嗯?嗯嗯嗯…”勋爵还没有把饭咽下去,只得不停的点头。

“是啊爸爸,吃的这么急可配不上这件西装的主人身份啊。”菲林紧随其后,还拉了他的袖子一把。

“嗯噗?咳咳咳…”勋爵被“西装”这个词点了一下,突然喷饭,咳的他不由得找起了水来。

菲林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的哥哥和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办。

迪恩一脸茫然,但是艾琳却迅速的给勋爵倒了一杯热水,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口地喝了起来。

艾琳起身把菲林和迪恩悄悄的带出了厨房,她蹲下了身子,温柔的对他们说道:“爸爸明天还要忙,你们也快要到上学的年龄了,去睡吧。”

他们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是也不愿让妈妈伤心,最后也还是慢吞吞的上了楼。

艾琳直到听见了他们的关门声,才慢慢的走回了厨房。勋爵已经快要吃完了,看见她走了进来,便缓缓的伸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不透明药瓶。

“记得吃…”他看了看艾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一字一句的说着:“这是亨利帮忙搞到的。”

“嗯,我知道…”艾琳接过了药瓶轻声说道,她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好像二十年前的伤痛还未散去一般。

当勋爵去洗澡后,她收拾完了他剩下的餐具,便缓缓的打开了药瓶——里面是一粒一粒的黄色药片,她知道这种药是预防心脏病的,在医院时,她每天都会吃这个。

“唉…”艾琳轻声叹了一口气,殊不知正在洗澡的勋爵也正在看着他自己的手,发出一模一样的叹息。

他们两个是如此的温柔与无奈,在这个时代里,这种品质是最珍贵,也是最易碎的。

在那之后又过了两年,迪恩和菲林到了七岁,按照帝国的法律,他们今年就要正式进入学校进行学习。

勋爵在他们入学的那天没有穿他的“小西装”,也没有四点起床,他开车带着妻子与孩子前往安特拉斯市立学院,唯独今天,他必须要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度过。

两个孩子在这一段时间也没有怎么出过远门,所以当勋爵带而着他们行驶在那片山路上时,他们再次兴致高昂了起来。

“爸爸妈妈,看那里。”迪恩再次指向了窗外的那片灌木丛组成的小森林,“上次说好的,我们去那里玩吧!”

“是啊,今天难得爸爸妈妈都在一起了嘛!”菲林也对她哥哥的提议表示赞同。

勋爵和艾琳互相看了一眼,看着艾琳疑惑的脸,他便笑向孩子们解释道:“抱歉,虽然今天妈妈也在,但是我们要做的事很重要,所以还是等下次吧。”

“嗯,是啊,机会还有很多不是吗?”艾琳已经大致明白了事件的缘由,便也笑着从座椅上转过头来回答道。

“啊…怎么能这样…”他们难过的嘟囔着,见父母无动于衷,迪恩便噘着嘴,一脸不情愿的看向窗外,而菲林则左右观察了起来。

勋爵和艾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便也沉默了起来,车里的气氛显得十分尴尬。

他们就这样到了安特拉斯城,勋爵把手里有黑色皮封的证件伸出窗外,城口检查站的士兵看了一眼,通行闸便被缓缓地打开了,他们继续向学校方向开去。

“哎?爸爸,以前有这个站口吗?”细心的菲林突然间问了起来。

“额…啊!这是最近才设的,这不是因为安保措施越来越严了嘛!啊哈哈…”勋爵边躲闪着她的眼神,边挠头敷衍道。

但这个回答并没有让她满意,她看向了窗外,过了一会儿后突然扭过了头,一脸嫌弃的看着在后视镜里的父亲,不开心的说道:“爸爸是个大骗子…”

勋爵心里一凉,但表面上却打着哈哈装作没有听到,继续开他的车。

艾琳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捂着嘴轻笑,让勋爵更加的无地自容了起来。

“哎?是吗?菲林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迪恩一脸疑惑,盯着他的妹妹问道。

“如果只是简单的安保,那街上的大家为什么会愁眉苦脸呢?”她冷静的解释道。

“哇…真的耶…”迪恩向窗外看去,发现街上的人真的都眉头紧皱,一脸忧郁。

“还有,你没有发现吗?”她清了清嗓子,“我们今天和以往来的时候不一样,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啊,就是有,也多是出城的。”

勋爵已经在前面的座位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孩子真棒,什么都知道。”艾琳突然在一边补充着说。

“你倒是别和他们一起捉弄我啊…”勋爵在心里欲哭无泪。

“不过,太过认真的孩子是会吃亏的啊…”艾琳脸色放缓,轻声低语道,而这句话却谁也没有听到。

汽车最终在军区外围的市立学院的门口停住,勋爵和他的妻子拉着孩子们一起下了车。

安特拉斯市立学院本来就是帝国军方设立的学校,学生数量一直都不多,在下了『锁城令』后更加缩水,每个年级都被统一整编为一个不到30人的班级。

而来这里学习的学生家长不是对帝国狂热的军官,就是只能靠这里提供的义务教育给孩子争取未来的贫苦人。

事实上,这里也是安特拉斯唯一免学费的学校,军方一直把它当做对人民的宣传阵地,对他们进行洗脑。

毕竟才控制阿斯特艾尔二十年,帝国就算把首府从索尔迁到了安特拉斯想要“重新开始”,也不能保证完全在这里站稳脚跟——民众虽然对战争很敏感,但这并不表示他们不会反抗。

而勋爵让他的孩子们来这里不仅是因为他复杂的身份,还因为亨利在一年前由守备部队调到这里担当了魔术教官,他很让勋爵放心,毕竟,自己的命都是他给的。

而且作为『帝国的种子』的市立学校学生,他们会在开战后得到第一时间的安全保障——被遣散出城或者被训练为新的魔导士。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正碰上学院的开学测试,在学院大厅里,二十多个学生正围在一个摆在桌子上的玄铁石旁,轮流伸手去触碰它上面的那个巨大的魔术刻印,这里的学生已经来了很多,但是家长却只有勋爵夫妇一对,大多数人都在办理手续。

迪恩与菲林也加入了那群学生的队伍。

石头的旁边有个魔导士在看守,他看见了勋爵夫妇便默默的走上前来鞠了一躬,解释说这个是用来检测学生的魔法潜力的魔导器。

而早在勋爵进门时,那位魔导士的名字就已经印在了在了他的脑海里,但他还是忍不住的笑了,说道:“过的不错啊亨利!还能在这里蹲着,我倒是好久没看见你了。”

“哎呀,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来我了呢!”亨利不置可否,爽朗的回答道,“不过我现在有点忙,你可能需要等一会。”

他离开了正在观看那群测试者的勋爵夫妇,把一颗颗蓝色小药丸递到了那些已经测试完了的学生手里,让他们吃下去。

在魔术科技日新月异发展的今天,人们已经成功掌握了『可控魔导术』——在入学时便把他能达到的魔法潜力的上限挖尽,让他们知道自己最强的魔法可以达到什么程度。

他们研究出了药物,可以加速『刻印萌芽者』(正处于刻印出现年龄的青少年)的刻印出现速度,让他们在学校集体登记自己的能力,以便于以后政府的管理与辨认,就如同身份证一样。

那些有刻印的人会加快学分的获得速度,甚至能帮助他们就业;而那些没有刻印的人则会被嫌弃,绝大多数最终只能在社会中充当下等人。

勋爵那个时代虽然没有这种加速刻印出现的方法,但是有无刻印的差距却是一模一样,他自己本人也有所体会。

那些触碰刻印的学生们,他们手上不是亮着微光,就是散发着强光,而那些手的主人们,有的满心欢喜,有的忧愁满面——服下药丸后每个人的手上都出现了刻印,而那些刻印的实力,刚刚已经按照帝国的『标准』划分好了。

年纪轻轻就被划分了三六九等,让勋爵感觉极度不适,他宁愿没有看到这样的画面。

轮到菲林和迪恩了,迪恩作为哥哥把右手先放了上去,勋爵在一旁屏住了呼吸,不敢说一句话。

手上光芒熹微,若隐若现。

亨利看向了勋爵,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勋爵此时的内心只有绝望二字。

他不愿意让孩子和他一样被社会所厌恶,成为卑微的低等人或者是炮灰,害怕他们会因为无法使用魔法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被打上“废物”的标签。

刚刚的学生们则聚在了一起,他们对眼前这个几乎没有魔力的人满面鄙夷。

菲林捏紧了她哥哥的衣角,一脸敌意的看着他们。

但是下一秒,情况却出现了三百六十度的大反转——迪恩手上的亮光越来越大,从熹微到温暖,到明媚,到耀眼,最终像初生之阳一般刺眼。

它完全的变成了金色。

一旁的亨利愣了很久后才反应过来,他跑过去确认了魔导器没有问题后,拍了拍迪恩的肩膀,让他把手放下,递上了药丸。

在他吃药时,勋爵和亨利沉默的互相对视,他们不是不惊喜,而是这种像奇迹一般的光让人很难相信是真的。

而迪恩身后的菲林则低下了头,虽然已经准备就绪了,但是哥哥过于优秀的表现还是让她感到欢喜。

他的右手上出现了金色的纹路,逐渐包裹了整个手掌,一片祥光散去后,金色的刻印留在了手背上。

“……”全场一片沉默。

而当所有人还未从震惊里走出来时,又一个奇迹已经出现了。

随着菲林把右手放上了魔导器,一片蓝光便从手上散出,笼罩了整个大厅,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迪恩转头看着菲林,笑容里带着自豪。

那蓝光虽然很耀眼,但却非常温柔,甚至还带有一丝的微寒,可以让人得到治愈与清醒。

勋爵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艾琳也是一脸茫然,至于亨利,他又开始检查魔导器是不是还正常了。

但是那蓝光却缓缓的暗了下去,渐渐的竟然快要看不见了——虽然菲林一直没有动过她的手。

亨利简直快要被逼疯了,他带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依然正常的魔导器愣着神,许久才强打起了精神,把药丸给了她。

这可真的是戏剧性的一幕——菲林吃下了药丸,但却没有任何事发生。

亨利等了五分钟,刻印却连个影子都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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